澳门大学抢滩横琴岛开发

闸弄口新村

横琴岛位置示意图


6月25日，在横琴岛上，可以望见对岸的澳门，岛上的居民多以养蚝为生。 本报记者 钱昊平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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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提示
6月27日，全国人大常委会授权澳门管辖横琴岛澳门大学新校区。此举被认为是粤澳合作开发横琴的标志性事件，是“一国两制”的一项创新。
横琴岛是珠海第一大岛屿，与澳门三岛隔河相望。
对于横琴岛的开发由来已久。从1992年，横琴岛被广东省定为扩大对外开放的四个重点开发区之一，到今年6月，横琴岛被纳入珠海经济特区范围，其间，开发主体、定位和思路存在诸多变化、争议和博弈，横琴岛也一直处于“开而未发”状态，被认为错失了许多机遇。
如今，横琴岛的合作开发终于迈出重要一步。
这一次，林创葵觉得，这块地可能“真的要开发了”。
林创葵40岁，在横琴岛上生活了40年。
10年前，他家的土地被征用，说是要开发横琴岛。10年后，岛屿还是那个样子，失地的林创葵买了辆摩托，在岛上拉活。
这两天他听说，国务院都通过了，要把横琴岛纳入珠海经济特区范围。
还有另外一则消息，澳门大学要在横琴建设新校区。
在珠海市发改局相关人士看来，横琴开发喊了好多年不见行动，粤澳合作开发横琴也在不断摸索，澳门大学建设横琴校区，可以看做是粤澳合作开发横琴的标志性事件。
横琴岛，面积86平方公里，对于这个珠海第一大岛屿的开发，也是好事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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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入澳的横琴居民
必须在当天晚上8时之前返回，且每天只有300个名额
6月25日下午，站在红旗村边的海岸上，能听到对岸的鞭炮声，那是从澳门的一座寺庙里传出的。
红旗村是横琴岛内与澳门最近的地带，相隔不过200米。
横琴岛位于珠海市南部，南濒南海，东与澳门隔海相望。岛上有三个社区，12个自然村，7585名居住人口中，4203人具有横琴户籍，常被用“人烟稀少”来形容。
一百多年前，横琴与澳门曾同被葡萄牙人侵占。
当年葡萄牙人侵占了澳门三岛后，寻找新的水源时，发现了与澳门一衣带水的横琴，看中了岛上的相思瀑布，并出兵占领。后来横琴人组织力量反抗，赶走了葡萄牙人。
从此，横琴、澳门分属两国管辖，但两地之间的往来一直在延续。
至今，岛上拥有横琴户口的居民，仍能自由进入澳门。设在红旗村的码头，专为岛上居民所用。由此赴澳的居民，必须在当天晚上8时之前返回，且每天只有300个名额。如果走海关，则无此限制。
“现在也没有多少人过去了。”林创葵说，以前岛上的居民去澳门是因为生计问题。
澳门回归之前，连接横琴岛与珠海的横琴大桥还没有落成，岛上居民坐船去珠海需要3个小时，去澳门只需几分钟。
横琴岛上不种粮食，居民以养蚝、打鱼为主，少许种植香蕉。居民坐船去澳门卖蚝，顺便买些米、油等生活必需品带回岛上。
也有居民的孩子在澳门出生的。
横琴经济开发区原党委书记张作胜记得，澳门回归前，岛上居民坐船去澳门看病，很多孩子在澳门的医院出生，自然具有了澳门户籍，有的同时还有内地户籍。
澳门回归后，公安机关要求居民必须只能保留一个户籍，有的保留了内地户籍，有的保留了澳门户籍，仍住在岛上。
现在，居民往返澳门不再为了购买生活用品。林创葵说，打工占一部分，探亲占一部分。澳门的娱乐场所也进入了横琴人的生活，他去年就去了两次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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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开发的处女地
岛上有两家旅社，最高楼层是8层，农村居民人均年收入不到8000元
从珠海跨过1999年通车的横琴大桥，便是横琴岛，沿着海滨路前行，群山起伏，绿意绵延。
当地宣传自己是：“原始植被保存完好，一派田园风光，是片未开发的处女地。”
行约10公里，便到红旗村，那里是横琴岛管委会所在地，算是岛上的中心地带，最高楼层是8层。
岛上有两家旅社，2007年开业的准三星罗斯曼酒店，入住率在60%左右；上世纪90年代开业的横琴招待所，18间客房，每天入住的客房只有四五间。
目前横琴岛的GDP为4亿元左右，岛上农村居民的人均年收入，低于珠海市的平均水平，不到8000元。
岛上有网吧，也有KTV，“晚上也有人活动，但很冷清。”在岛上生活了22年的渔民周英满觉得，比邻着珠海、澳门两个城市，岛上的生活像小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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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要“当宝岛开发”
1992年横琴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挂牌，经过填海造地，横琴由40多平方公里扩大了一倍
“实际上，横琴岛的开发很早就提上了日程。”如今74岁的粱广大曾任广东省委常委、珠海市委书记，开发横琴始于其任内。
1989年，珠海市研究将横琴岛作为特区中最宝贵的一块地进行建设。当时的横琴岛，40多平方公里，有可用耕地面积3700亩，其中2700亩还是分散的。
没有土地就无法建设，珠海市委决定填海造地，1990年进入论证阶段，并进行试验。
这个阶段，横琴迎来了一次机会，那就是1992年春天的邓小平南巡。
随后，横琴岛被广东定为扩大对外开放四个重点开发区之一。1992年，横琴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挂牌，当时珠海市政协副主席焦英尧，受命担任开发区第一任党委书记。
“我们是坐着船上去的。”6月25日，焦英尧回忆，那时的横琴岛很荒凉，只有两三千名农民。
到1997年，珠海填海新增了27平方公里土地，横琴地分两块，分别叫大横琴、小横琴。大、小横琴之间的地名叫中心沟，由于历史原因属于另一个城市顺德，顺德在此期间也围垦了12平方公里土地。
围垦之后，横琴岛的面积就成了今天的86平方公里。
“我们想把横琴当成一个宝岛来开发。”梁广大看到的不仅是横琴的自然条件，它还是“一国两制”的交汇点和内外辐射的接合部。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梁广大拒绝了一般的加工项目以及污染项目，其中包括台湾蒋氏后人的一个纺织印染厂。他提出在横琴岛上发展软件产业、总部经济、研发基地、会展产业和旅游。
在围垦的过程中，珠海已着手招商引资，由于新填的土地需要沉淀一段时间才能建设，直到1997年底，横琴岛上并没有建设什么项目。
1998年，在珠海任职16年的梁广大卸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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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的开发政策
主要发展工业还是旅游业，继任者与前任有不同看法
继任者认为，横琴岛不能发展工业，应该全力发展旅游业。而在梁广大的思路中，旅游只是发展的一小部分。
1998年，横琴岛被确定为珠海五大经济功能区之一，翌年，珠海市建议把横琴开辟为旅游开发协作区，但建议迟迟未能落实。
梁广大卸任当年，横琴经济开发区第一任书记焦英尧年龄也到届退休，斗门县长张作胜调任党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
如今，张作胜也已退休，与他的前任焦英尧一样，他觉得横琴岛发展旅游是个决策失误，“但作为下级，我只能服从”。
在他们看来，横琴岛除了青山绿水，既没有人文古迹，也没有现代化景点，难以吸引游客，配套设施上没有酒店宾馆，另外没有资金。
张作胜有个观点，自古以来无工不富，不发展工业就没有横琴岛的前途。他认为自己在横琴的几年基本没事干，除了引导岛上的居民养蚝致富，就是“小打小闹”发展旅游。
之前，梁广大已经将水、路、电等设施的基础打好，张作胜对此进行了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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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谋而后动”
广东省提出将横琴岛创建为“泛珠三角横琴经济合作区”，温家宝赞叹横琴“这是一块宝地”
2002年，发展思路，又有了变化。
珠海的主要领导再次变动，新书记提出，还是要发展工业。但珠海的领导们没有想到，对于横琴的发展，他们的话语权越来越小。
2004年，广东省提出将横琴岛创建为“泛珠三角横琴经济合作区”(即9+2合作区，9指内地泛珠三角9省区，2指香港和澳门)。
当年的粤澳合作联席会议确定，以“泛珠合作，粤澳为主力”方针开发横琴。
广东省发改委委托中投咨询公司，为泛珠三角横琴经济合作区编制项目建议书，涉及内容包括经济区的发展定位、产业定位及向中央争取的优惠政策等，并在2005年完成了《泛珠三角横琴经济合作区的项目建议书》。
此举一出，意味着对于横琴的发展，珠海将不能单独决定，至少要听从广东省的意见。
当广东省积极准备这一合作项目时，国务院总理温家宝于2005年9月10日视察横琴。他赞叹“这是一块宝地”，要求先谋而后动，慎重开发、科学开发、合理开发横琴。
“这一回，连广东省也不能决定横琴的规划了，必须要等国务院的意见。”珠海市发改局官员说，国家发改委来此调研，他们起到的作用也就是配合、协调。正因此，珠海市相关部门现在对横琴的发展规划闭口不谈，“因为珠海说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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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属意”横琴岛
澳门回归前，就曾通过民间渠道，希望横琴划块地给澳门开发
制订新的横琴发展规划时，越来越多地考虑了澳门的发展。今年2月13日，广东省发改委主任李妙娟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对横琴的规划将充分放在“一国两制”的框架下考虑，横琴的建设要考虑和港澳特别是与澳门产业如何对接。
地域面积不足横琴岛三分之一的澳门，未来发展空间的不足早就显现，多年前就有意向横琴拓展发展空间。
上世纪90年代初，横琴经济开发区第一任党委书记焦英尧任职时，澳门就通过民间渠道，希望横琴划块地给澳门开发。当时澳门尚未回归，焦英尧拒绝的理由很干脆：“回归前谈，没有用，不要谈，回归后就是一家人了。”
1999年，澳门回归后，粤澳合作开发横琴的磋商一直没有停止。
焦英尧的继任者张作胜对此印象深刻，广东省委研究室就粤澳合作开发横琴的问题，在横琴岛上开过两次研讨会，还邀请了澳门人士参加。
“研讨的结论很虚。”张作胜记得，当时都说横琴只有加强与澳门的合作才能发展，但谁也没有指出怎么合作，“大家都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因为最后要中央定。”
在张作胜担任横琴经济开发区党委书记期间(1998年到2003年)，澳门行政长官何厚铧在珠海市领导的陪同下去过横琴两次，双方均未表态。
2006年11月，广东省通过了《横琴岛开发建设总体规划纲要》，上报中央审批。
当年，美国拉斯韦加斯金沙集团欲投资130亿美元，在横琴建国际度假村项目。后因高层决策，开发搁浅。
据了解，目前横琴经济开发区与外面谈成意向的项目已有30多个，但由于政策不明朗，无法实施。
2007年1月，珠海政协委员王电波曾在珠海七届一次政协会议上说，“这么多年来横琴的政策和发展定位是‘常论常变’，久拖未决，导致我们多次与机遇擦肩而过。”
直到去年3月，广东省提出“深化粤港澳合作”，横琴岛再次引起关注，“横琴岛有望成为特区中的特区”。
当年下半年，何厚铧说，来年将会有合适时机商讨启动横琴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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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开发的不同想法
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横琴总体发展规划》，将横琴岛纳入珠海经济特区范围
等待定论的几年，各方都有自己的想法。
原横琴经济开发区党委书记张作胜记得，澳门通过民间渠道，转达过四种合作开发横琴的方案：第一是直接划块地给澳门，第二是租地，第三是划块地由澳门托管，第四是在横琴岛给澳门一个地盘但不划给澳门。
如果按照第一种思路，划出的地就要遵守澳门的法律，后面三种还是遵守内地的法律。张作胜不知道，“这些想法，是否向中央提过。”
今年年初，国务院正式批复《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2008～2020年)》，其中提到，规划建设珠海横琴新区、珠澳跨境合作区等合作区域。1月10日，国家副主席习近平访问澳门时表示，中央决定开发横琴岛，并由粤澳两地政府共同研究开发。
3月，珠海市委机关报《珠海特区报》发表了一篇学术文章，《立法权适用范围应扩展 横琴新区法律适用问题初探》，提出了解决横琴法律适用问题的三种方案。
第一种方案：向国务院申请将珠海经济特区范围扩展至珠海市行政区域范围，或退而求其次，将珠海经济特区范围扩展至横琴。
第二种方案：提请全国人大授权将经济特区立法权的适用范围扩展到珠海市行政区域范围。
第三种方案：提请全国人大授权将特区立法权的适用范围扩展至横琴。
6月24日，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横琴总体发展规划》，表述与第一条建议接近：将横琴岛纳入珠海经济特区范围，对口岸设置和通关制度实行分线管理。
会议决定，要通过重点发展商务服务、休闲旅游、科教研发和高新技术产业，逐步把横琴建设成为“一国两制”下探索粤港澳合作新模式的示范区。
珠海特区面积由1980年的6.81平方公里、1983年的15.16平方公里、1988年的121平方公里，扩大为如今的207平方公里，占整个珠海面积的1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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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大学一马当先
澳门大学欲建设横琴校区，成为横琴开发、粤澳合作的第一步
开发横琴，澳门大学建设横琴校区，先行一步。
据今年4月17日《澳门日报》报道，行政长官何厚铧说，澳门大学横琴校区的建设，是澳门大学自身发展的需要，也是作为横琴开发、澳门与广东合作的第一步，以教育项目启动本身具有标志作用，因为商业项目不能想启动就启动。
澳门大学是澳门第一所现代大学，前身是1981创办的私立东亚大学，1991年政府收购后更名为公立澳门大学。
“办学空间一直不大。”原澳门大学校长高级顾问、现任澳门“一国两制”研究中心主任的杨允中，6月24日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澳门回归前，学校有3000多名学生，就显得拥挤了，现在已有7000多学生，更加拥挤。
学校占地面积6公顷，平均每个学生占有的校园面积是8平方米，远低于教育部规定的67平方米。
2007年2月，澳门大学制订10年发展规划时，计划澳门大学在校生短期内要发展到1万人，如果要达到教育部的要求，校园面积需要扩大到60公顷，是现在的10倍。澳门大学曾向澳门政府提出了3个扩地方案，两个是在学校附近征地，一个是填海造地。
当时，学校董事会曾讨论建立横琴校区的想法，由于想法不成熟，没有提出。
当年5月，何厚铧以校监身份主持学校董事联习会议，其间他透露，澳门政府正与珠海磋商合作开发横琴岛，待条件成熟，可以考虑在横琴建设一个校区。
随后，学校就此向政府提交申请，今年1月，澳门政府回复说，申请转交中央后，中央已经同意澳门在横琴建设一个新的校区。